7月21日下午，河南省政府新闻办召开“河南省防汛应急”新闻发布会，会上介绍，据不完全统计，16日以来，此轮强降雨造成全省89个县（市、区）560个乡镇1240737人受灾，郑州市因极值暴雨致25人死亡7人失联。全省已紧急避险转移16325人，紧急转移安置164710人；农作物受灾面积75千公顷，成灾面积25.2千公顷，绝收面积4.7千公顷。
“真正的大雨是从20日下午2点左右开始的。小区的人工河为了防止小孩玩水，平时一滴水也没有，但20日下午，人工河里的水已经满了，并且开始向外溢出。”谈及前一天的大雨，薄荷（化名）如此说道。在这之前，因为“千年一遇”的大雨，郑州整个城市连同被雨水倒灌而困住大量群众的地铁5号线，一并成了全国关注的焦点。
与地铁5号线擦肩而过
现在回想起来前一天的情景，程成（化名）只觉得幸运。
7月20日上午8点30分左右，因为要去医院，家住郑州航空港区的程成便已经抵达了市区。“那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中午出去办事的时候就能感觉到，每出去一次外面的积水就深了一点，从没过脚面到没过小腿，越积越深。”
程成离开医院的时间在下午四五点左右。据他描述，当时雨已经非常大了，积水没过膝盖，十字路口的水很急，快要站不稳了，“根本没见过这种场面”。
“走的时候是5号线转2号线，当时2号线已经停了一部分，基本上是我走了之后，后面的站就停了。而我的很多回市区的同事都被困在了路上，有的甚至过了一夜。”程成如此说道。
算算时间，几乎是在程成离开不久，5号线的情况便急转直下。7月20日晚间，5号线五龙口停车场及其周边区域发生严重积水现象。18时许，积水冲垮出入场线挡水墙进入正线区间，造成郑州地铁5号线列车在海滩寺街站和沙口路站隧道列车停运。
也是那时候，雨水开始倒灌入地下隧道和5号线列车内，乘客困于车厢中。在社交媒体上，水漫过乘客胸部的视频不断传出。直到当晚将近21时，救援人员抵达现场，开启救援。
7月21日凌晨3点50分，郑州市委宣传部官方微博通报，7月20日18时10分，郑州地铁下达全线网停运指令，组织力量，疏散群众，共疏散群众500余人，其中12人经抢救无效死亡、5人受伤（均已送医）。目前郑州地铁官网已经变为黑白色。
在城市的其他地方，情况同样危险。薄荷家住在郑州南阳路东风路附近，处于金水区和惠济区的交界处，临近京广铁路。7月20日下午2点52分左右，薄荷看到，一辆动车停在了京广铁路上，车厢内一片漆黑。
“直到18点50分听到列车发出轰鸣，我以为是要开行了，走到窗边才看到列车是开始供电，车厢内的旅客都在扇风，这时雨势小了很多，天空中的云在快速飘散，直到19点14分列车才开动，停驶长达4个小时。”据他介绍，后来他在抖音上看到车内的情况：车内的食物和饮水全都售罄，拍摄者让列车员找一找还有没有水，但列车员回答只剩最后一个冰淇淋了。
1184条预警信息
7月21日早间，郑州大雨出现转小迹象，上午8点左右雨停。中午12点45分左右，薄荷所在的小区道路积水已经被排空，路上有些淤泥。
“目前有电但是停水了，小区内外的超市物资还比较充足，蔬菜和饮用水会缺一些，剩下的饮料比较多，小区内的净水机和农夫山泉自动贩卖机都不能使用，好在小区外有送瓶装水的三轮，大家都在购买瓶装饮用水，而且网络不太好，建议大家准备现金进行支付。”薄荷如此描述道。
据郑州气象台信息，7月20日6时至21日6时，郑州市出现特大暴雨。最大降水量出现在二七区的侯寨672毫米。降水量在250毫米以上的站点有107个。
据了解，河南省气象局于7月16日9时50分，发布了河南省对此次降水过程的第一个暴雨橙色预警，7月18日17时发布了暴雨黄色预警，随后19日21时50分发布了第一个暴雨红色预警信号，截至7月21日上午，河南省市县共发布预警信息1184条。
17日7时至21日12时，河南省气象台发布暴雨预警信息21条。其中，红色暴雨预警9条，橙色暴雨预警6条，黄色暴雨预警6条。
北京商报记者查阅河南省气象局官网发现，红色暴雨预警标准为3小时内降雨量将达100毫米以上，或者已达100毫米以上且降雨可能持续。相对应的防御措施为：政府及相关部门按照职责做好防暴雨应急和抢险工作；停止集会、停课、停业（除特殊行业外）；做好山洪、滑坡、泥石流等灾害的防御和抢险工作。
“如果停工，或许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堵路上了。”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有郑州市民如此说道。在7月21日下午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河南省防汛办、省应急厅紧急提醒，密切关注天气，落实好防范应对措施，其中就包括切断有危险的室外电源，暂停户外作业;尽量减少外出活动；处于危险地带的单位应当停课、停业。
21日午间，程成所在的物业群内再次通知，预计未来2小时内回波向东北移动，郑州全区降水增强，两小时降水量10-40毫米，局地伴有1小时20毫米的短时强降水、7级左右的短时大风。目前郑州市处暴雨橙色、雷电黄色预警中。12时15分，薄荷也收到了郑州市防汛办的短信，提醒市民无事尽量少外出。
在业内专家看来，极端天气的因素不容忽视。在接受北京商报记者采访时，中铁七局集团有限公司勘测设计院院长田兆东解释称，本次郑州市遭受的重大暴雨灾害，据报道为千年一遇，但我国城市雨水设施即使主干道雨水管道设计也仅仅按照3-5年一遇重现期设计，重要地区是5-10年，地下通道和下沉广场是30-50年，因此不单单是郑州，现有的绝大部分城市雨水收集和排放设施规模都承受不了本次雨水强度的考验。
城市排水补历史欠账
目前，郑州市已统筹协调各类防汛救援队伍305支，2万余人赶赴灾情一线，协调调运各类防汛救灾物资。解放军、武警指战员和民兵共计1150人赶赴常庄水库、尖岗水库、南水北调干渠等险情现场，进行抢险救援、群众转移等工作，调拨2万只编织袋、1000方砂石和雨衣、皮划艇等防汛物资。
一方有难，八方相助。据了解，针对河南省郑州市连降暴雨引发险情，应急管理部第一时间启动消防救援队伍跨区域增援预案，连夜调派河北、山西、江苏、安徽、江西、山东、湖北7省消防救援水上救援专业队伍1800名指战员、250艘舟艇、7套“龙吸水”大功率排涝车、11套远程供水系统、1.85万余件（套）抗洪抢险救援装备紧急驰援河南防汛抢险救灾。
救援工作仍在继续，但同往常一样，每次暴雨袭击，城市排水系统都会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据程成介绍，老城区的排水系统普遍都不太好，郑州有个别的几条街道平时就容易有积水的情况。相比较而言，新建的港区排水系统就会强一些，这次暴雨中也一直没出现太多积水。
不过在业内人士看来，城市应对仍需谨慎，坚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田兆东表示，城市局部存在小雨积水现象也是普遍现象，要针对发生的原因区别对待和针对性解决。“比如可能由于局部建设影响了周围地带的雨水排放是正常的，但在局部建设时要做好雨水排放应急预案，避免发生人身及财产安全问题；但如果是系统性的且雨水不畅覆盖区域较大时，则应由城市管理者系统解决，加大投资力度，提高雨水设施建设规模和标准，减少小雨拥堵发生。”
据了解，城市排水系统主要包括城市雨水排水系统、城市污水排水系统和城市河道水利基础设施等，城市雨（污）水排水系统主要由雨（污）水管道、污水厂和雨水泵站等系统组成，经过处理的污水(回用后剩余部分的污水)及雨水（通过城市雨水收集系统收集其他来的雨水）排入城市河道水利基础设施，最终排入大自然中。
但目前一些城市排水系统普遍存在着一些共性问题，历史、经济、技术、管理乃至意识方面的情况，都可能导致现况城市雨水系统“欠账”。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对此次郑州暴雨引发关注，田兆东总结称，在重要地段、人口密集尤其是深层和次深层地下空间规划设计、建设以及运营管理方面应引起足够重视，从近期看要立即排查现有相关设施的隐患，杜绝类似事件发生，从长期看要加大基础设施尤其是雨水基础设施的投资力度，科学规划设计雨水设施建设规模，加强雨水应急措施建设、提高雨水实施运营管理水平，增强老百姓关于雨水灾害的防范意识和常识。
“现在想想确实挺危险，昨天趟水时候应该穿雨靴的，路边的供电箱都开着门。”在回忆的结尾，程成如此感慨道。
北京商报记者杨月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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